1)(十)题赋_中州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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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天清晨,元好问去完颜鼎营帐中向他辞行,不料却见他面色苍白地坐在榻上,神色极是凝重,元好问吓了一跳,轻声唤道:“商帅?”

  完颜鼎强自镇定道:“裕之,你来得正好,我有事对你说。”他起身走到案边,提笔写了两行字,元好问接过纸笺一看,上面写着两句诗“禁苑又经人物散,荒凉台榭水流迟”[1],讶然道:“这是谁的诗?我竟不曾读过。”完颜鼎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这是我夜里做梦梦见的,许是昨日见你和仲泽作了好诗好词,梦里也附庸风雅起来,只是这诗意……”他沉吟着不再说下去,元好问也顿时明白,诗中意境太过不祥,隐含国家败亡之意,难怪完颜鼎醒来后心情如此沉重。

  事关国运,元好问一时也愣住了,不知该如何宽慰,所幸完颜鼎也并不求他出言开解,只叮嘱道:“裕之,此事不必告诉陈和尚了。”元好问忙道:“是。良佐一腔报国热血,听到这两句诗定会难过,商帅放心,元某不会提起。”

  说罢,他起身向完颜鼎告辞,然后辞别完颜彝与王渥,匹马西风,又踏上了去往嵩山的归途。

  回到家中后,一家团聚奉母伴妻的日子不到半月,元好问便接到了委任的圣旨,原来完颜鼎销去元好问军籍后,又向皇帝举荐他并附上了他的诗文。皇帝嘉其才能与志向,在南阳五垛山一带新置镇平县,意为镇慑平定叛乱之意,并任命元好问为首任县令。

  时值深秋,元好问又只身匹马,前往南阳附近的镇平县,这一路上黄叶飘零,白草丛生,他想起多年前那场血腥的屠杀,想起起义军家中老弱妇孺的景况,眼底心中皆萧瑟,心中默念道:“霓旌,我竟到你的家乡来做县令了,不知你父兄在天之灵会觉得欣慰吗?你放心,我定会好好爱护这一方百姓,不会让再他们重复你的遭遇。”

  上任之后,元好问方知从前史馆之苦不值一提,做一县父母官之难才是难于上青天:国家四面用兵,中央财政吃紧,朝廷索要的赋税和军晌不断加码,农民早已不堪重负,在税吏衙差逼迫之下典妻鬻子家破人散,多年前那场起义就是为了反抗这连皮带血的盘剥压榨;如今他作为县令,不催收赋税是失职,催收赋税则失了自己的良心,左右为难之下,他短短半月间竟急出两鬓白发,作诗自遣道:

  四十头颅半白生,静中身世两关情。

  书空咄咄知谁解,击缶呜呜却自惊。

  老计渐思乘款段,壮怀空拟谩峥嵘。

  西窗一夕无人语,挑尽寒灯坐不明。

  煎熬之下,他一边安抚百姓鼓励农耕,一边顶住压力缓缴赋税,每天忙得焦头烂额,抽不开身去接老母妻儿,更无暇去方城探望霓旌,直到岁末临近新年,才终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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